藍天蒼谷

【芥敦】印記

芥川龍之介清晨醒來時，總習慣偏過頭去看睡在床另一側、依舊熟睡的中島敦。昨夜歡愛時，自己留在對方身上或紅或紫的咬痕和吻痕，即使前一天的自己把對方咬出血來，仍會在清晨時分發現月下獸的治癒能力將這些痕跡治療到只剩下淡淡粉色或是完全消失的程度。

彷彿中島敦體內那隻大老虎正在用這種方式向自己進行消極抗議，表達牠並不願意將自己的主人讓給他一般。

今天中島敦身上的痕跡也一如既往被月下獸治療到一點也無，彷彿昨天晚上的歡好只是一場虛幻的春夢。

芥川龍之介難免有些氣惱，但終究沒有發作。他伸手輕輕捏了捏中島敦的耳垂，然後欺身在對方額側落下早安吻後便下了床，準備料理早餐。

中島敦最近覺得芥川龍之介很奇怪。

平常在家的時候，自己窩在戀人懷裡，或是兩人擁抱、親吻，甚至是親熱的時候，他總是會搓揉、輕捏、含吮自己的耳垂好幾次，有時一揉捏便持續好一段時間不會鬆手。如果芥川龍之介有短期任務需要離開橫濱幾天，那麼回來以後的頭幾天這種情況就會變本加厲，甚至會在耳垂上留下齒痕。

他曾經私底下向太宰治詢問過這樣的煩惱，沒想到前輩聽完以後，也伸手捏了他的耳垂幾下，然後笑說：「敦君的耳垂手感很不錯喔！」讓他瞬間覺得自己來找人商量這件事似乎是個錯誤的決定。

尋求解方最後不了了之，中島敦只好讓這個情況持續下去，只是偶爾會稍稍反擊或是制止，但是對方仍然樂此不疲。

一天晚餐後，兩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放映的老電影，中島敦抱著抱枕，芥川龍之介則將他抱在懷裡，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

起初中島敦不以為意，心安理得的坐在戀人懷裡，專心的看著電影。但是電影才剛開始沒多久，中島敦便察覺抱著自己的男人開始不太安分。

芥川龍之介一開始的確只是抱著人，但是抱了一會，其中一隻手就伸進了他的衣服裡，在他的腰側撫摸，後來指尖停在他腹部的舊傷疤上輕撫。

至此中島敦尚能忍耐，畢竟戀人抱著自己的時候經常將手伸進衣服當中揩油，但是當芥川龍之介開始倚仗位置優勢，親吻舔舐，甚至含咬他的耳垂時，他就忍的越發辛苦了。

「啊—」勉強忍了十分鐘，中島敦再也受不了了，拋開懷裡的抱枕，氣勢萬鈞的轉身爬上對方的大腿，雙手撐在沙發背上，把男友籠在自己的陰影裡，質問道：「芥川龍之介，你到底夠了沒有！」

芥川龍之介稍稍仰頭看著居高臨下質問自己、臉孔不知道是被氣紅了還是羞紅的戀人，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就著這個姿勢把對方的頭往下壓，交換了一個黏乎綿長的吻。

中島敦被他親得缺了氧，兩人分開的時候，他已經有些綿軟的跨坐在男人的腿上，雙手扶著對方的肩膀，眼眶裡積了些許水氣。芥川龍之介知道對方還沒有回神，便又側過頭去對著戀人的耳垂又親又咬，讓中島敦下意識繃緊了身體。

等他回過神來，當即扭頭躲閃，同時舉起手來將芥川龍之介的頭推開。中島敦微嘟著嘴，學著男人的舉動也偏過頭去在對方的耳垂上咬出了淺淺的牙印。滿意的看著戀人耳朵上淺粉色的齒痕，他終於把格擋男人行動的手收了回來，然後整個人靠在對方懷裡，還討好賣乖的蹭了幾下戀人的脖子。

「你最近到底為什麼一直摸我耳朵？」默許了芥川龍之介用手指搓揉自己耳垂的舉動，白髮少年往男人懷裡躲了躲，問道。

男人沒有立刻回答他，在兩廂沉默、只有電視聲作為陪襯的幾分鐘後，芥川龍之介才開了口，卻答非所問：「你要不要穿耳洞？」

「啊？」面對戀人的神來一筆，中島敦直白的流露出不解：「你摸我耳朵跟我穿不穿耳洞有什麼關係？」

「有。」芥川龍之介把人抱得更緊了一點，搓揉對方耳垂的動作未停：「這樣才能表示你是在下的。」

中島敦完全無法理解芥川龍之介到底在想什麼，他搭著對方的肩膀把自己撐了起來，一雙紫金色的眼睛帶著擔憂看著他，甚至還抬起手來測量男人的額溫，神情認真的問：「芥川，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在下與平常無異。」芥川龍之介有些無奈地拉下了中島敦貼在自己額頭上的手，不屈不撓的又問了一次：「你想不想穿耳洞？」

「想不想穿是一回事，你總要先告訴我為什麼要穿耳洞吧？」

「在下解釋過了。」

「啊？」中島敦回想了一下兩人的對話，很快找到對方的解釋，然後提出自己的質疑：「為了表示我是你的？可是芥川，我們認識的人裡面還有誰不知道我跟你是情侶？」

芥川龍之介搖了搖頭，手指總算捨得離開中島敦的耳朵，沿著對方的下巴、頸側、胸口，最後在腹部停下，說道：「在下要陌生人也知道你已經心有所屬。」

「在下試圖在你身上留下吻痕、咬痕，一切可以標示為所有物的印記，但是無一例外，都會在隔天清晨被月下獸治癒，一點痕跡都不留。」

「既然現在在下無法在你身上留下什麼痕跡，那麼穿耳洞，戴上同一副耳環的其中一個，也不失為一個不錯的替代方案。」

聽著芥川龍之介的平舖直述，中島敦想起對方總在兩人歡愛時致力於在自己身上留下各種青紫的痕跡，而有些甚至落在衣服遮不住的位置。而那些痕跡總讓他備感羞窘，打從心底不希望被其他人看見，而有賴於月下獸的異能，這些令人感到羞恥的瘀痕也總是在隔天便消失無蹤。

他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問道：「那你也穿嗎？」

「嗯。」芥川龍之介回以肯定的答覆，手指在中島敦的右耳垂上捏了捏：「你穿右耳，在下穿左耳。」

「至於耳環，之後我們再一起去挑吧。」

中島敦點了點頭，也伸手捏了捏對方的左耳垂，然後湊上去在戀人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