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蒼谷

【芥敦／中太】愛情靈藥（西幻PARO）

*師徒設定：中也→敦；太宰→芥川

*中太交往中，芥敦雙向暗戀

一高一矮的身影披著深色的斗篷在暗夜的大雨當中穿過有著點點螢光的螢火之森，越過暴漲的溪流，最後穿過一片草高過成人腰際的草原，在一幢坐落於廣大草原中央的古老城堡的大門前停下。

身高較矮小的那個伸出帶著皮質手套的手在厚重木門上敲響了暗號，然後往後退一步，微弱的光芒在門板上以黑漆畫成的小型陣法上快速繞行了一周，便有開鎖的脆響從門後傳來，接著木門緩緩往內開啟可供一人進出的大小。兩人一前一後踏進了地板光滑的大廳，斗篷吸飽了水份正沿著布料邊緣落下水滴。

「還是躁進了，小鬼。」帶著手套的手將頭上溼透的兜帽掀開，有著一頭暖橘色半長髮的男人一邊脫下斗篷一邊說道：「不過就實戰經驗不多來說，你表現得不錯。」

站在男人身後，已經將身上的斗篷脫下，正準備接過男人遞過來的布料的白髮少年點了點頭：「是，十分感謝中也先生的指導。」

少年拿過男人手上溼透的斗篷，連同自己的一起，施展了一個小小的移動咒將它們送進以魔法作為動力的洗衣機內：「晚安，中也先生。」

「早點休息吧，不過明天青花魚的課翹了也沒什麼關係。」中原中也打著哈欠往二樓走去，隨興地朝著少年揮了揮手便消失在走廊上。

中島敦輕輕呼出一口氣，看著窗外晦暗的景色，與夾雜在雨中傳來的、遠方的雷鳴，他踏著如貓一般輕巧無聲的步伐，回到了自己與他人共享的房間。他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就怕吵醒向來淺眠的室友。直到進了屬於自己的臥室，中島敦才總算放鬆了下來。他洗好澡、換上睡衣，坐在床沿才發現他的室友放了一杯用魔法保溫的熱牛奶在他床頭的置物櫃上。

「芥川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的……？明明沒有預定的歸期不是嗎……」中島敦捧起那杯溫度剛好暖手又不會燙口的牛奶，即使疑惑，他仍舊心懷感激的小口啜飲著飲料，一邊回想這次任務的諸多細節以及犯下的錯誤。

隔天一早，中島敦是被自己的室友兼搭檔芥川龍之介用枕頭砸醒的。

「你還有十分鐘梳洗換衣服。」芥川龍之介一手拾起自己被反彈到旁邊的枕頭，另一手將昨晚裝著牛奶的髒杯子拿起來，語氣平淡的對中島敦宣告剩餘的準備時間後，便準備踏出對方的睡房：「五分鐘後要是在下看到你還在睡，你就是羅生門的食糧。」

中島敦迷迷糊糊地應了聲，在室友走出去之後他還在床上躺了一會，才拖拉著步伐下了床，打著哈欠刷牙洗臉。當他換好衣服，還有些昏沉的下樓抵達餐廳時，芥川龍之介的早餐已經吃完一半，而他的那一份就放在對方對面的空位上。

「早……」中島敦向芥川龍之介問早的聲音透著些有氣無力，他一邊按摩著自己的太陽穴試圖減輕昏沉的症狀，可惜成效不彰。

芥川龍之介抬頭淡淡掃了對方一眼，嚥下嘴裡的生菜之後，開口：「一會是太宰先生的課堂。」

「好好好，我會吃快一點，才不會遲到。」中島敦回應道，雙手捧起熱牛奶啜了一口，才又開口：「對了芥川，謝謝你昨天晚上幫我熱牛奶。」

「執行完任務回來能喝到熱的牛奶，感覺很棒。」白髮的男孩撕了塊麵包放進嘴裡：「不過你怎麼突然想幫我熱飲料了？」

「心血來潮。」芥川龍之介飲下最後一口咖啡：「快吃。你還有二十分鐘。」

「啊、喔。」中島敦點點頭，開始為了趕時間而狼吞虎嚥起來。

太宰治的魔藥課堂總是有趣的不會讓唯二的兩個學生感到無聊，甚至打瞌睡，但是面對中島敦今天第三次睡著的情況，就連對於講課一向自信的太宰治有些無奈。

「敦君，醒醒。」太宰治再次將白髮的男孩叫醒：「我之後得向森先生告狀才行呢，看小矮子把你累的都在上課的時候打瞌睡了。」

「……非常抱歉，太宰先生。」中島敦誠懇的向教師道歉，並提出了一個可行的解決方式：「我能不能站著聽講？站著或許就不會睡著了。」

「嘛，也可以。」太宰治點點頭：「不過敦君也可以直接回去睡覺喔？」

「不，沒關係，請讓我上完課。」

「那好吧，那麼，剛剛說到哪裡了呢……」

中島敦在自請的罰站中艱難的與昏沉的腦袋對抗，好不容易捱過早上的課程，太宰治那聲「今天就到這裡」讓他如釋重負，勉強睜著的眼皮又開始打架。

「敦君快回去休息一下吧！」太宰治拍了拍男孩的頭：「反正下午也沒什麼事情，多睡一點才好喔！」

「不過呢，芥川，你留下一會。」

目送中島敦離開之後，太宰治看向自己的徒弟：「第幾天了？」

「……除去中間他不在，已經累計一周了。」

「這麼久了啊……」太宰治點點頭：「難怪今天中也一大早就衝進房間，指著我鼻子罵，要我解釋又要敦君做什麼了，才讓他任務中間精神不濟。」

「芥川，我早上可是先幫你打迷糊仗了喔？」

「在下明白，今天會有結果的。」

「那你去幫敦君拿些吃的吧，他睡醒了可能就餓了。」

芥川龍之介點點頭，向太宰治鞠躬告辭後才離開充作課室的房間。他在前往餐廳的路上將手伸進巫師袍的內袋，確定他從自己老師的魔藥櫃子裡拿來的、裝著粉色藥水的小玻璃瓶仍舊安穩地躺在裡頭。

＊

芥川龍之介用托盤帶著一碗濃湯與一小籃麵包回到臥室，嫻熟的先施咒將湯與麵包保溫，才從懷裡取出只剩下一點的粉色藥水，然後全部倒進湯水中，用湯匙攪勻了以後，他便拿著空玻璃瓶往自己的睡房走，卻沒想到一打開門就看見中島敦躺在他的床上。

白髮的男孩蜷縮著身體、抱著他的枕頭側躺在床上睡得正沉。芥川龍之介愣了一會，才伸手關上房門。他走到床邊，低頭看著對方安穩的睡顏，想到對方身上並沒有明顯受到魔藥影響的任何反應，不禁輕輕嘆了口氣。他伸手碰了碰中島敦的臉頰，對方皺了皺眉，砸砸嘴，臉又往抱在懷裡的枕頭埋了埋，依舊沉浸在夢鄉之中。

芥川龍之介被對方的舉動逗笑了，用手指稍微撥了撥中島敦的頭髮，他再度抬起步伐，無聲的將自己的袍子掛到衣帽架上，然後躺上了床的另一側。他側躺著盯著對方的後腦勺看了一會，才伸出手橫過男孩的腰，在盡量不驚動對方的情況下將人攬進自己的懷裡。鼻間充斥著對方身上一貫的、來自於兩人共用的沐浴乳的清甜香氣，感受到對方比自己高上一些的體溫，芥川龍之介稍稍感到滿足的閉上眼睛，陪著中島敦午休。

「小鬼跑哪去了……」中原中也找了大半個莊園，卻到處都沒找到自己徒弟的蹤影：「連芥川都沒看到……他們今天沒任務的不是？」

中原中也再度踏進古堡，長靴在石磚鋪成的迴廊上敲出清脆聲響，百思不得其解兩個尚未出師的巫師能夠躲到哪裡去。

「哪哪，中也～」中原中也抬頭往階梯盡頭看去，便看見太宰治斜倚著欄杆，手裡拿著兩杯紅酒：「今天會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哪，所以我先把你藏起來的紅酒打開囉～」

「啊？」中原中也明顯沒有跟上太宰治的腦迴路，他踏上二樓、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酒杯時還一臉疑惑：「什麼值得慶祝的日子？」

太宰治哼著曲子笑而不語，抿了口紅酒之後，興致更高了。

「對了，你知不知道敦在哪？他早上才從你那裡下課的吧？」

「這時候估計跟芥川在一塊呢。說到這個……」太宰治轉向面對中原中也：「你是不是讓敦君太過操勞了啊？他今天上課的時候居然打了三次瞌睡！三次！」

「啊？青花魚，不要胡說八道，我自己徒弟照顧的可好了！」中原中也將依口未動的紅酒強硬塞回太宰治手中，嘴裡喃喃自語：「昨晚淋了雨，小鬼不會真的病了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等等，中也，等一下嘛～」太宰治趕緊擋到了中原中也身前，不斷擋住對方的路：「現在去找他們的話可是會被馬踢的喔！」

「我確定敦君沒有生病，你冷靜一點。」太宰治笑著將剛被塞回手裡的紅酒又遞給對方，笑瞇瞇的說：「反正不會有事的，你先陪我把這杯酒喝完再去找敦君也不遲，對吧？」

中原中也半信半疑的再度接過酒，問道：「你又再打什麼鬼主意？」

「才沒有呢～我們很久沒有一起喝酒了啊～」太宰治稍稍彎下腰在對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難道中也不想我？」

面對戀人難得的撒嬌攻勢，中原中也順著對方的意，沒有繼續堅持要先找到自己的徒弟。他伸出另一隻空閒的手貼上太宰治微涼的臉頰，側過臉在對方的嘴唇上淺嘗了一口，回答道：「是挺想的。」

中原中也握住了太宰治的手，將酒杯湊到鼻前想品聞一下紅酒的香氣，卻沒想到在酒香中聞到了闊別多年的、不屬於紅酒果香的某種魔藥的甜膩氣味。

「太宰，你什麼意思？」中原中也抬眼看向經常對自己惡作劇的戀人，詢問的語氣萬分平靜。

「很懷念對吧？」太宰治笑了笑：「那個時候明明是想噁心你的，誰知道……居然發現了我們的大秘密。」

「你不會是因為突然有感而發想要懷念一下當年才又把愛情靈藥加到給我的飲料裡吧？」中原中也看著直對自己笑卻不接話的太宰治，稍稍皺起了眉頭：「把話說清楚，太宰治。」

「妨礙別人戀情的人可是會被馬踢的喔，中也。」太宰治又抿了一口酒：「現在也有人正在用同樣的方法在確定意中人的心意呢。」

不見人影的中島敦與芥川龍之介、闊別多年又被拿出來當作惡作劇道具使用的魔藥，中原中也略一思考，很快就明白太宰治所指的是什麼。他無奈地看著明顯存著看熱鬧心態的戀人，問：「你出的餿主意？」

「才～不～是～呢！」故意拖長了音節，太宰治靠到中原中也身上：「是芥川自己找到的，我只是提了個建議而已。」

「你真是……」

「嘛啊，中也那杯不想喝的話就倒掉好了。」太宰治打斷了中原中也的話，說道：「反正酒還有，可以再給你倒一杯。」

「不用。」中原中也拿著酒杯的手躲閃掉了太宰治伸過去、意圖拿走他酒杯的手，然後立刻將酒杯就口，一下便將酒液喝盡。

「中也的品味還真差啊，這樣喝可就浪費了這麼好的酒，小矮子果然……」太宰治突然被對方捏住了下巴，那雙大海一般的眼睛直直望進他的眼裡，嘴唇上溫暖的觸感，被對方口腔溫熱的酒液被渡進因為正在說話而來不及閉上的嘴巴，突如其來的種種讓從來腦筋動得極快的聰明巫師一瞬間大腦當機。

來不及嚥下的酒水混著唾液從嘴角流下，餵完了酒便吻得難分難捨的兩人再分開時，雙方的氣息都有些不穩。

「這次的酒不錯，雖然被你加了會破壞風味的東西進去……」中原中也的拇指指腹在太宰治的嘴唇上摩娑：「但是還是嘗到了討喜的櫻桃味。」

「酒在你房間裡對吧？」中原中也的嘴唇又在對方的唇上輕輕碰了一下：「再讓我多喝一些？」

太宰治點點頭，主動握著戀人的手，與對方並肩而行的同時，忍不住咕噥：「中也什麼時候學壞的……」

看著戀人微微泛紅的側臉，中原中也滿是笑意的應道：「啊啊，誰知道呢？」

中島敦醒來的時候，一睜開眼睛便發現自己窩在另一個人的懷裡，忍著驚慌慢慢將視線往上移動，看見與自己抱著一起睡的人是芥川龍之介之後，混雜著喜悅、滿足與驚訝、慌張的複雜情緒讓他沒辦法立刻拿定主意是要繼續待著還是嘗試小心地離開這個令人貪戀的懷抱。

最後是還餓著的肚子出聲抗議，中島敦才小心翼翼地從芥川龍之介的懷抱裡移了出來，輕手輕腳下了床，出了房門。他看見了放在小客廳桌上的那碗用魔法保持溫度的濃湯，懷著感激的心情於沙發落座，中島敦捧起湯碗，鼻子湊上前聞了聞，再度聞到了非常淺淡的、魔藥的特殊甜味。

「果然還是加了啊……」中島敦喃喃自語，用湯匙攪了幾下湯，才開始進食。

芥川龍之介其實在中島敦小心翼翼離開他懷抱的時候就醒了，但是直到對方走出房間了他才睜開眼睛。他走到房門邊，手指在房門上畫了一個圓，利用魔法製作出一個單向的窗口，看著正坐在小客廳享用午餐的人。

對方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看在眼裡，說的話也一字不漏的聽到了，芥川龍之介並不意外對方早就知道他在他的食物裡動手腳，但對方明明知道食物被下藥卻還是照常實用的作為讓他稍感驚訝。

他在中島敦將所有食物吃完之後，才收起了窺視的魔法，打開房門向著對方走去。芥川龍之介在中島敦身邊落座，看著自從自己出現就顯得有些侷促的人欲言又止，他在心裡只默許自己等待幾分鐘的時間，讓對方猶豫到底要不要開口說些什麼，而不出所料的在這幾分鐘裡，中島敦還沒能吐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芥川龍之介一手壓著中島敦的肩膀，一手貼在他的臉頰上，在對方僵硬的看著自己的視線下，湊過去將他嘴角的麵包屑舔入口中，接著直接與對方雙唇相貼。他看見了紫金色眼睛裡的驚訝，但沒有從中讀出一點抗拒的意思，於是芥川龍之介用舌頭描繪了對方的唇形，似是在徵求他的同意。

中島敦眨了眨眼睛，最後乖順的閉上眼，微微張開了嘴，答允了對方的進入請求。得到心上人默許更進一步的芥川龍之介起先溫柔地將對方的口腔舔舐過一遍，然後才去向還躲著自己的軟舌打招呼，引著對方與自己互動。

溫柔綿長而深入的吻持續得並不久，當芥川龍之介結束親吻時，中島敦已經被對方環住了腰、再度被擁入懷中。

「芥川……」白髮男孩呼喚的聲音帶著點鼻音，聽起來有些委屈。

「在下在你的食物裡下藥了。」芥川龍之介直白的向中島敦坦白，一點迴避的意思都沒有。

「我、我知道……」中島敦稍稍低了頭：「我發現的時候就先去問了太宰先生……太宰先生雖然沒告訴我你加了什麼，但是、他說既然沒有什麼影響的話就沒有關係，那種藥不傷身體……所以我……」

「所以你之後就在明知道在下在食物上動了手腳也還是照樣吃下去？」

芥川龍之介看到中島敦點了頭，他又繼續說：「在下加的是愛情靈藥。」

無視中島敦因為驚訝而抬頭的動作，芥川龍之介繼續說道：「在下喜歡你。但是因為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又剛好在太宰先生的櫥櫃裡翻找到藥劑，於是在太宰先生允許下擅自對你使用了。」

「為了不讓鼻子靈的你輕易發現端倪，在下採取少量多次的方式進行。一共進行了七天，包含你每晚睡前的牛奶，在下在這二十多餐裡每次都加了藥。但是你一點反應也沒有，在下原本以為是因為劑量不夠，才會沒有效果。剛剛那一餐將剩下的所有藥劑都加進去了，你同樣沒有特別反應。」

「如果被施藥者的心儀對象本來就是施藥者的話，愛情靈藥不會有任何效用。」芥川龍之介頓了頓：「中島敦，你的意思呢？」

「你都說出來了，還問我做什麼……」中島敦有些哀怨的看著仍舊抱著自己的男人：「我今天不是不小心跑去你房間睡覺的，這樣還不夠明顯嗎？」

「在下要聽你親口說。」

中島敦的臉早已紅透，他不敢看著男人的眼睛表白心跡，於是抱緊了對方，下巴放在男人的肩膀上，說道：「你好狡猾……哪有人這樣的……」

「嗯。」芥川龍之介輕柔撫摸著懷中人後腦柔軟的髮絲，又問了一次：「所以，你的意思呢？」

中島敦躲在男人懷裡，內心天人交戰了一會，才提起勇氣稍稍拉開兩人的距離，堅定地望著那雙灰黑色的眼睛，給予了肯定的答覆：「我喜歡你，芥川。」

兩人沉默的對視了幾秒，最後是難掩羞澀的中島敦先敗下陣來，鴕鳥心態的再度躲進男人的懷中。

芥川龍之介輕輕笑了，他抱緊無疑是在對自己撒嬌的中島敦，附在他紅潤的耳邊回應道：「在下確實收到你的心意了。」

─END─

補在後面的一點小設定：

中也→化形師，能夠變成龍，對黑魔法不在行

敦→化形師，能夠變成虎，對黑魔法不在行

太宰→精通各類防禦魔法，以及部分殺傷力強大的黑魔法，也精通調製各類魔藥，唯獨對打鬥不在行

芥川→擅長黑魔法，但是不擅長防禦類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