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蒼谷

【中敦】花與咖啡

*咖啡店店長中也x花店工讀生敦

*沒經過什麼設定的背景，純粹小甜餅

中島敦第一次見到中原中也，是在送花到對面咖啡廳的時候。

那時候他才剛到這個城市，趁著暑假先到這裡找一份打工，準備展開大學生活。

那天他抱著兩大束的花，推開掛著準備中牌子的咖啡店門，卻沒有在店內看到任何一個人。

「打擾了，我來送花！」中島敦往裡面喊，然後便站在店門口等人過來。

沒一會就聽到了有些倉促的腳步聲從二樓傳來。

「啊，抱歉，剛剛在樓上整理東西。」出現在樓梯口的是一名有著一頭暖橘色半長髮，身材稍嫌嬌小的男性。

中島敦搖搖頭，說道：「您訂的花，我應該放哪裡呢？」

「新來的嗎？」男人問道，轉身走進小倉庫，很快便又拿著幾個小花瓶出來：「你幫我放一邊桌上吧，我一會處理。」

中島敦點點頭，將手上的花材放到木質的方桌，問道：「需要幫忙嗎？」

男人只是把蓄好水的花瓶整齊放在吧台上，說：「跟你店長說一聲，我明天要這幾種花材。」男人從圍裙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條遞給中島敦。

「好的。」中島敦接過紙條，「那我先回去了。」

男人只是擺擺手示意自己聽見了，便又繼續忙錄。

之後的每一天，中島敦都會送花到咖啡店去，然後再帶回對方指定花材的紙條。兩人之間的互動僅只於此。

開學之後，中島敦的上班日多半落在午後或是假日，送花到咖啡店的工作只有在假日才會落到他身上。有一次他幫著整理花材的時候，與店長國木田獨步閒聊時才知道，原來對面的咖啡店開業時間就跟自己來到這個城市差不多，還不到半年。

中島敦第一次不是為了工作踏進咖啡店，是在一個飄著雪的夜晚。不小心在圖書館裡待太久的他還沒來得及吃晚餐，寒冷的天氣卻已經讓大多數店家拉下鐵門。當他縮著身體經過咖啡店時，看見店家的燈還亮著，但是玻璃門上已經掛了關門的牌子。中島敦猶豫了一會，還是推開了門。

「不好意思，已經打烊了。」男人邊說邊繼續手上沖泡咖啡的動作，一抬頭看見站在門口的人，輕笑了聲：「喔，小鬼，這麼晚了還沒回家？」

中島敦冷得發抖，看著男人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卻沒多少猶豫的直接開口：「請問能在您這裡待一會嗎？外面實在太冷了。」

男人挑了挑眉，看向站在門口的少年的表情多出了一絲玩味，但是並沒有拒絕還稍嫌稚嫩的大學生：「越晚可是越冷的，小鬼。你要是無所謂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一杯熱可可暖暖身體。」

「那真是太感謝您了，先生。」中島敦露出了笑容，隨即彎下腰向男人道謝。

那個明亮誠懇的笑容讓男人一瞬間晃了眼。

「中原中也。」男人在少年在自己面前的位置坐下時說道：「要吃點東西嗎？」

「我是中島敦，吃的東西就不用了，那樣太麻煩您了，中原先生。」少年搖搖頭婉拒了中原中也的好意，「不過，如果您有棉花糖的話，能不能幫我撒在熱可可上呢？」

「那有什麼難的。」原來這小鬼這麼嗜甜嗎，中原中也想，然後在沖泡好，正冒著騰騰熱氣的熱可可上撒滿了粉色與白色的小粒棉花糖。

他先將熱可可放到中島敦的面前，然後拿起剛從烤吐司機跳出來的吐司俐落地做了兩份三明治，一份再度被放到正啜飲飲料的少年面前。

「中原先生……」

「你既然過來了，那就陪我吃消夜吧。」中原中也道：「我請你。」

看見中島敦的表情有些躊躇和不自在，中原中也又補了句：「如果覺得過意不去的話，你倒是可以在工作的時候給我出點主意。」

中島敦愣了愣，才點點頭說了聲好。在共度的消夜時間裡，中原中也知道中島敦念哪一所學校、哪一個專業，老家住在哪裡，為什麼在花店打工……雖然盡是些瑣碎的日常小事，他卻仔仔細細的問了明白。

後來中島敦假日再到咖啡店送花的時候，帶過去的花材除了中原中也指定的幾種之外，起先會多出一種不在指定名單中的花卉，中原中也並沒有多說什麼，後來有時會多出兩種、有時候三種，而每次多出來的花材總是隨著他所指定的花卉而改變。

這樣的情形持續了一個月之後，中原中也開始注意中島敦添加的都是哪些花材，偶爾會叫住少年說幾句話，問幾個問題，或是給他幾塊餅乾或是一杯飲料。後來，中原中也總會在指定花材的清單中加上一朵玫瑰，或許是紅色的、白色的、粉色的、黃色的、藍色的……幾乎所有顏色的玫瑰都被指定過一輪之後，他發現少年會為了搭配他所指定的玫瑰，而加上相同顏色的百合、紫羅蘭、鬱金香，或是鳶尾花。

這樣的發現讓中原中也雀躍不已，但是少年來到咖啡店的時候神色如常，讓他打算先按兵不動。他照著之前指定的顏色順序依序在清單上加上玫瑰花，每結束一回循環，便增加一朵。而與玫瑰搭配的花卉朵數始終與玫瑰花的數量相同。

半年的時間過去，中島敦偶爾會在下課的時候光顧咖啡廳，或是下班時被邀請進咖啡廳一起吃晚餐或是消夜。兩人在頻繁的相處時光中逐漸對彼此熟捻，像朋友一般交換了手機號碼，有時候中原中也不經意的調侃或調戲會讓中島敦紅了耳朵或是臉。

「喂，小鬼。」春末夏初的夜晚已經能感覺到些許屬於夏天的悶熱，中原中也與中島敦並肩坐在咖啡廳的吧檯座位閒聊，一如過去數個咖啡廳打烊之後的晚間聚會。

「怎麼都沒見過你帶個女孩子過來？或是跟同學出去玩什麼的。」中原中也看向表情有些呆滯的大男孩，繼續說：「我看那些來店裡約會，跟你差不多年紀的小鬼們，多多少少都有伴呢。」

「呃……這個……我不太在意這個。」中島敦有些困窘的搔搔臉頰，說道：「朋友當然還是有的，有時候休假也會跟他們出去玩，總不能把生活費落下了不是嗎？」

「這樣啊……」中原中也點點頭，啜了口黑咖啡後，繼續問：「那有沒有喜歡的？」

「啊？」

看著中島敦完全呆住的傻氣表情，中原中也愉快地笑了出來，但是他並不打算這麼容易就放過對方：「問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呢，小鬼。」

「這、這個……」

中原中也看到中島敦的臉開始快速脹紅，最後連耳根都紅了。他思考著自己是不是問得太深入了，正打算道歉的時候，他聽見已經害羞到低下頭的少年小聲的說了句：「有的。」

「他有一雙很漂亮的、像大海也像天空的藍色眼睛。」中島敦說完，沒有勇氣抬頭確認對方的反應，他慌張地拿了自己的包包跳下椅子，胡亂說了聲我先回去了便奪門而出。

中原中也還沒有反應過來中島敦到底說了些什麼，少年飛也似的逃了的時候他也沒反應過來要先把人抓住。

「這小鬼……」等他慢慢咀嚼剛剛中島敦的神情還有他說的話之後，才恍然大悟自己剛才被對方極其含蓄的告了白。

後來幾個禮拜，中島敦都沒有再往咖啡廳送花。在假日送花過去的店員換成了另外一個。中原中也在第三周的時候忍不下去了，他傳了個簡訊給中島敦，要他某一天下課之後到咖啡廳一趟。

中島敦看到中原中也的訊息時，著實被嚇了一跳。他的確是有些心虛和自卑的刻意避開與中原中也的接觸，但是每一次晚歸經過咖啡廳，看見店內一片漆黑的時候，他又會感覺到失落。少年猶豫了整個下午，才終於回覆對方自己會赴約。手機另一頭的中原中也收到對方回覆的時候，露出了一個溫暖的笑容，讓坐在吧檯前，與他熟識，且同樣擁有一頭夕陽色長髮的女性笑著調侃了一會。

到了約定的那天，中島敦踏著一片暖橘色的夕陽來到咖啡廳。咖啡廳沒有營業，店內光線昏暗，玻璃門上卻沒有掛上關門的牌子。他推開沒有上鎖的玻璃門，夕陽餘暉從他身後灑進室內，安靜的店面反而讓中島敦躊躇著不知道該不該進去等待店家的主人。

「站在門口做什麼？不是讓你先自己進去嗎？」

中島敦被身後突然出現的聲音一嚇，立刻跳進了店內，轉身便看見中原中也站在門口，笑容狂傲的看著自己。

「中原先生，在別人身後出聲很容易嚇到人的。」中島敦順了順呼吸，有些無奈地看著眼前比自己矮了不少，卻十分有氣勢的咖啡廳店長。

「那還真是我的錯了？」中原中也輕哼了聲，他踏進室內時順手關上了門，並不打算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打轉，而是直接拿出了一開始被自己藏在身後的花束，遞向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少年：「小鬼，你上次告白完就跑了，連我的回答都沒聽到。」

「什、什麼告白，中原先生你……」中島敦急著想否認，臉都紅了。

中原中也往前站在離中島敦只有一束花束的距離的地方，繼續開口：「你用白百合、粉色的跟紅色的鬱金香、紫色鳶尾花、白色還有紫色的紫羅蘭回應了我指定的所有玫瑰花，對吧，敦。」

中島敦低著頭沒說話，視線所及範圍內都是中原中也手上那束花──各色玫瑰，還有自己曾經搭配玫瑰一起送過來的百合、鬱金香、鳶尾花還有紫羅蘭。一瞬間中島敦彷彿被這些表達男人與自己愛意的花朵迷了眼睛。

「那麼敦，我這麼問好了。」中原中也伸手抬起中島敦的臉，表情鄭重認真的問道：「你說過，你喜歡的人有一雙像大海又像天空的藍色眼睛，那個人是我嗎？」

「我喜歡你，中島敦。」

面對男人直接的表白，看著對方那雙認真的、倒映著自己身影的藍色眼睛，中島敦一剛開始的緊張和不安煙消雲散，卻還是因為不敢直盯著對方的眼睛太久而低下視線：「中原先生這是犯規……」

「我……我也喜歡中原先生。」中島敦頓了頓繼續說：「一開始看到中原先生指定玫瑰花的時候，我以為……我以為搭配上那些花作為回應應該是不會被發現的……後來、後來……」

「後來發現我變著法子指定各種玫瑰跟花朵數量，便索性繼續這麼下去了，是嗎。」看到中島敦點了頭，中原中也無奈地嘆了口氣：「就沒想過直接告訴我？」

中島敦搖了搖頭：「中原先生各方面都很優秀，怎麼會……對我抱持著這種情感呢，我當時……是這麼想的。」說到後來，少年的聲音越來越小。

「你啊……怎麼傻成這樣。」中原中也抓著中島敦的下巴，貼上了對方微張的嘴，舌頭在他的嘴唇上舔了一圈之後便闖進濕熱的口腔攻城掠地，直到對方喘不過氣了才鬆開。

後來，少年總是送自己或是對方喜歡的花到咖啡廳去，下課或是下班之後也會窩在咖啡廳等著店長收工，再兩個人牽著手一塊回家。他們相依的影子在街燈下拉的老長。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