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三日】和三盆糖

08

秋季的早晨已經帶了些許涼意,三日月多披了一件深棕色的外掛,在等待水煮開的空檔出來收取今日的信件。自從兩人相約賞菊之後,已經過了兩個星期,一期一振寄信的頻率也由兩三天一次,變成一天一封,內容依然是平常的一些瑣事或是趣聞,但是每一封信總是附上幾句思念的情話。三日月回信的間隔也縮短了許多,內容與先前並未有任何不同,只是面對戀人恰到好處的傾訴衷腸,或許仍不習慣直白的闡明自己的心情,他總要幾封回信中才會有一封回應對方的綿綿情意。

三日月向鄰居道了聲早,來往的人聲讓微涼的早晨充滿活力。將信箱打開,三日月從中拿出兩封信件,翻到背面一看,一個信封上印著一個小小的家紋──一期一振寄來的信,從來沒有寫上地址與收件人,只在信封的一處蓋上家紋權當辨識。而另一封信則好好的寫上了所有的寄件資訊,落在眼裡的寄件地址讓三日月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露出疑惑的表情。

「大哥怎麼突然寄信過來了呢……」喃喃自語地拿著兩封信回到屋裡,三日月左思右想,還沒有想到家中寄信過來的原因,水煮開而發出的刺耳聲響先喚回了他的思緒,才快步穿過書架,進入內室。

 

一期一振坐入車內,隨即將頭上的軍帽脫下,放到一邊。輕輕呼出一口氣後,他便要司機開往三日月住處的那個路口。他剛結束一場海軍部內部的會議,正好今天的行程中間有空檔,能夠掐著時間去和戀人見上一面,說一些話,半個多月沒有見面的日子,著實讓一期一振滿腔的思念無處發洩,努力維持著一天一封的信件已是他極力忍耐的結果。

轎車緩緩停在一處不起眼的角落。基於之後還有工作,一期一振並未將軍服換下,他稍微整了整衣擺與領口,告訴司機自己多久以後回來,便拿著一個紙袋下了車。一身筆挺軍裝走在路上,自然引來不少好奇的視線,但是英俊臉龐上的表情冰冷,難以親近,因此也沒有人敢上前攀談,就連各種猜測的竊竊私語也是在他走遠了之後才零零落落響起。

走到位於街底的書鋪,一期一振終於忍耐不住即將能夠見到戀人喜悅,露出了笑容。拉開木門,一期一振踏入已經十分熟悉的書鋪時,三日月正好捧著一疊書本踩在矮凳上,一本一本的歸位。

「唉呀,等我一會,一期君。」三日月側過頭看見站在門口的一期一振,他朝著對方笑了笑:「很快就好。」

「不要緊,您慢一點吧,別摔下來了。」一期一振急忙拉上了門,緊張的站在三日月旁邊。

「這才多高呢?怎麼會就摔下去了。」三日月笑了笑,將手中書本歸架的速度快了許多,不一會就完成了工作。

三日月回到地面,便將矮凳放到不會阻擋通道的角落,一邊出言調侃:「一期君太容易緊張了哪,總一直這麼提心吊膽的也不好。」

「小心一點總是好的。」一期一振認真地回應道。

「好、好,下次我會注意的。」三日月笑著回應,問道:「今天有時間喝茶嗎?一期君難得穿著軍正裝過來呢?」

「雖然一會兒還有事情,不過陪您喝杯茶,說說話的時間還是有的。」一期一振笑了笑,將手中的紙袋稍微舉高了些:「我還帶了茶點過來。」

「準備的真是周道啊!」三日月拉開通向內室的紙門,繞過矮圓桌,道:「我本來以為,寫出『吾今不得會慕人/魂絲玉緒何以續』這樣詩句的一期君,會在當日下午就跑過來了,沒想到隔了幾天才見到你。」

「非取支絲端/此方彼方相縒掛/無以紡真絲/吾今不得會慕人/魂絲玉緒何以續……」一期一振跟在三日月身後一塊進了小廚房,用輕緩的語調又念了一遍詩句,才說道:「的確是當天就想來見您,但是公務實在太多,抽不出時間來,只好延遲到今日了。」

「三日月先生,您也期待著與我見面嗎?」一期一振拿出兩個小盤,看向正往茶壺裡放進茶葉的三日月。

「嘛,怎麼說呢……」三日月慢條斯理的收著茶葉罐,努力讓自己不要太在意對方看著自己的灼灼目光,拿起熱水壺往茶壺裡灌注熱水,他緩緩說道:「雖然並不是每一封信都回應你的心意……」

一期一振將紙袋中的盒子取出,覷著對方緩慢而優雅的動作,靜靜聆聽著對方的言語,就算戀人的話語有所停頓,他也不曾出聲催促。

三日月將茶湯注入茶杯時,才又開口:「但是每天都會期待拆開一期君寄來的信件,有些時候覺得有點寂寞了,也會把信再拿出來看一看……」

「所以,當然是期待能夠與一期君見面的哪。」三日月放下茶壺,卻再度不敢抬頭面對就站在自己身側的戀人。

一期一振看著對方略顯紅潤的臉龐,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想湊上前去親吻對方的臉頰,但還是顧忌著對方而作罷。他小心的將盒子中的點心夾到盤中,以言語傳遞出自己的心情:「知道三日月先生期待與我見面,我十分高興。」

「今天能夠過來一趟,真是太好了。」

三日月低頭不語,臉卻因為一期一振的一番告白而紅潤似血。一期一振看著羞澀的戀人,上揚的嘴角越發肆無忌憚。他拿起面前已經放上點心的小盤,本想將兩個不大的盤子放進盛裝了茶壺與茶杯的托盤中,三日月卻在他端著盤子靠過去時,極其快速地用嘴唇在一期一振的臉頰上碰了一下,便將托盤端起,轉身踏出了廚房。

一期一振一愣,才輕笑出聲,端著兩個小盤步出廚房,在三日月身邊落座。三日月無奈地撇了眼明顯春風得意的年輕戀人,將其中一杯溫熱的茶放到了對方面前,然後伸手將其中一盤點心拿了過來。

一期一振自然懂得見好就收,席間並未再提起對方剛剛的反應,而是與三日月閒聊,說說彼此的近況,前些日子看見什麼花開了,下次帶些什麼新的點心過來云云,難得的愜意閒適。

茶盡盤空,時鐘的指針指向整點,一期一振才戀戀不捨地向三日月告別。三日月本想送他到書鋪門口,卻是剛跟著對方站起身,就被一期一振婉拒了。

「您再休息一會吧,美好的午後總是特別適合偷閒。」

「說什麼呢,講的好像我已經是個老人家似的。」三日月掩著嘴笑:「我正好要出去拿書呢!」

一期一振便沒有繼續阻止,先踏出內室,一邊坐在凸出的木階上將軍靴套上,一邊與三日月說著話。這時內室的電話響了起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唉呀,這時候會是誰呢?」

「三日月先生。」一期一振拉起軍靴的拉鍊,站了起來。

他伸手托起三日月的右手,嘴唇湊上去在對方的手背上輕輕碰了一下後,收緊手指,將對方的手握在手中,道:「我自己離開就可以了,您忙吧!」

三日月顧不上對一期一振的親暱動作做些反應,只得點點頭,道:「路上小心點,別忙壞了。」

一期一振鬆了手,催促對方去接電話,看著對方在百般不願下拿著話筒向他揮手之後,才將內室的拉門半掩,轉身離開。穿過書架,一期一振又回頭望了眼被書架層層遮擋的內室,聽了幾句對方講電話的細微聲音後,才拉開木門。

門外站著一名白長髮,身穿一襲深灰色西裝,外罩一件黑色呢絨風衣的男人。他似乎正準備開門進入書鋪。一期一振向對方禮貌的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男人只是冷著一張臉,一雙猩紅色的眼睛淡淡掃過一期一振,同樣以點頭的方式作為回禮,便側過身讓他先行通過。

一期一振從男人身側走過時,兩人雖沒有再對到眼,他卻感覺對方仍然看著自己,直到他越過男人,走出一些距離之後,那種被人盯著看的感覺才消失無蹤。一期一振忍住了不悅以及想要回頭的衝動,沿著已經走過無數次的街道回到座車中。

「叔叔那裡有消息嗎?」一期一振往後靠著椅背,問道。

「管家已經來過電話,鳴狐先生的手續已經辦好了。直接回軍部嗎?」司機發動車輛,一邊轉動方向盤將車子駛入車道,一邊回答上司的提問。

「嗯。」一期一振閉了閉眼,盡量讓自己因為陌生人的舉動而搞砸的心情恢復平靜。

 

 

白長髮的男人收回看著一期一振的視線後,隨即踏入書鋪,並拉上了木門。耳邊偶爾會傳來主人說話的聲音,但是音量並不足以讓他聽見內容。於是他將目光放到書架上陳列的書籍上,有興趣的書本便拿下來隨意翻閱,再放回架上,如此反覆。於是當三日月終於掛了電話,並收拾好剛才兩人使用過的茶杯餐具,踏出內室時,男人正捧著一本書,站在離內室最近的書架前閱讀。

「如果有喜歡的書,就在那裡的桌上隨意放些金額就可以將書帶走了喔!」三日月套上木屐,向捧著書的客人走去,越過了書架,才看到對方完整的樣子。

「還是這麼隨性啊,三日月。」長白髮的男人闔上書,對著書鋪主人露出了笑容:「看來你過得不錯,倒顯得我們兩個哥哥瞎操心了。」

「小狐!」三日月眼睛一亮,隨即移動到小狐丸面前,問道:「大哥的信裡只說你會過來一趟,也沒告訴我時間,我還以為要等上一陣子呢!就連剛剛大哥打了電話過來,也沒跟我說你已經到東京了。」

「我還沒跟大哥通電話。一會兒從你這裡打一通電話回去。」小狐丸伸出手摸了摸三日月的頭頂,紅色的眼睛裡滿盈著溫柔的笑:「本來應該會晚個幾天,後來計畫有變動,長官就讓我先到東京來了。」

三日月點頭:「好啊。算起來,我們至少也有……」他扳著手指數著日子,再抬頭的時候小狐丸已經將手中的書本歸架,笑著等他算出時間來:「將近一年沒見了吧?」

「嘛,差不多。」小狐丸點點頭,說:「這次大約會在東京停留一周才會回部隊。」

「這樣啊,軍部最近應該很忙吧,小狐怎麼還有空來我這裡?」三日月帶著小狐丸往內室移動,問道。

「我畢竟不屬於東京的編制,這裡就算忙,也輪不到我。」小狐丸將自己脫下的皮鞋擺正,便跪坐在放置電話的矮櫃旁:「茶隨意就好了,今天就是過來看看你。我先跟大哥報平安。」

「好。」三日月轉身踏入廚房,將才剛被他收進櫥櫃的,一期一振帶來的點心拿了出來,又將需要使用到的茶具餐具備齊。

「剛好有朋友送來了點心,不如就幫我吃一些吧?」聽見對方掛了電話的聲音,三日月便端著放了茶具點心的托盤走出小廚房,在小狐丸身邊坐下:「如果知道小狐最近就會來的話,我還能準備一些你喜歡的大福呢!」

「不用這麼麻煩,栗子金糰也挺好的。」小狐丸伸出手幫忙將拖盤裡的器皿擺到桌上,看著三日月嫻熟的泡著茶,說:「很久沒喝到你泡的茶了啊……還真有點懷念呢!」

三日月笑了笑,將茶湯注入茶杯當中,故作沮喪口吻道:「啊,原來我能讓小狐放在心上想念的,只有這泡茶的手藝了嗎?」

「這還真是讓我不知是該為自己的手藝自豪,還是要為自己的乏善可陳感到痛心了。」

「你呀……」面對三日月的控訴,小狐丸不禁失笑,伸手刮了刮對方的鼻子,才拿過被茶水溫熱的茶杯:「從小到大就知道捉弄我。」

「我可不是只想著你泡的茶啊,還時常想著你在東京會不會被人欺負,有沒有吃飽穿暖啊……」小狐丸伸手捏了捏三日月的臉頰:「可說是時時刻刻都惦記著呢!」

「哈哈,甚好、甚好。」三日月捧著茶杯,將頭靠上小狐丸的肩膀,說道:「總覺得還是被小狐丸照顧著呢!」

「就你這麼一個弟弟,我能不照顧你嗎?」小狐丸喝了口茶,滿足的輕吐出氣。

「啊啊,鶴丸聽見了可是會纏著你吵鬧的喔!」三日月離開小狐丸的肩膀,喝了口茶才繼續說:「不過能夠得到狐狸的垂憐,三日月可是一直珍惜著的喔!」

小狐丸笑而不語,吃了一口眼前的栗子點心,才繼續與三日月閒話家常。

幾近黃昏時,三日月邀請小狐丸留下一塊享用晚餐,但被小狐丸婉拒了。

「晚上陸軍部那裡辦了接風宴,不能不參加。」小狐丸道:「不過除了今晚的宴會以外,之後就沒有什麼行程了。」

「這樣啊,那就沒辦法了,本來還想和小狐一塊吃晚飯的呢!」

「我又不是明天就要離開了,之後幾天都來陪你吃晚餐如何?」小狐丸失笑,提議道。

「嘛啊,若是小狐不嫌麻煩的話,那當然好啊!」三日月歪了歪頭,想了下又說:「把你住的旅館地址、房號,還有電話留給我?這樣的話,我想連絡你的時候就方便多了。」

小狐丸接過三日月遞來的紙,從西裝的內袋中抽出鋼筆,一邊在紙上行雲流水的寫下一行字與號碼,一邊向三日月提議:「這幾天陪我走走吧,順便,替你訂做一套西服。」

「西服?」三日月一邊收拾桌上的餐具,有些不明所以:「怎麼突然……?」

「嗯,沒什麼,只是以備不時之需,穿或不穿都沒關係。」小狐丸將寫完的紙條推回三日月面前:「大哥上個月也訂製了一套,雖然不情不願的。」

「啊……總不會是大哥怕我年末回去幫忙的時候沒有衣服穿,開口要求我去做一套又怕被我當耳邊風,才讓你來盯著我的吧?」三日月眨了眨眼睛,向小狐丸投去一個調皮的笑容。

「啊啊,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吧!」小狐丸笑了笑,道:「這幾天就去裁量吧,我陪你一起去。」

「還真的要監視我嗎,小狐?」三日月笑著問。

「不,只是覺得弟弟的第一套西裝,哥哥怎麼樣都應該陪同才是。」小狐丸又摸了摸三日月的頭,接著便站了起來:「我也差不多該走了,明天再過來。」

「啊,我送你吧!」三日月跟著站起。

「那就麻煩你了。」

 

 

小狐丸果真如他所說,在東京的日子十分空閒。當天若是無事,也沒有待命命令,小狐丸吃過了早餐就到三日月的書鋪去,若是有其他的行程,也會在晚餐之前抵達,落實與三日月一同享用晚餐的約定。

這天,小狐丸雖然比平時要晚了一些,但仍在中午前抵達書鋪。他往內室走去,便看見三日月正提著毛筆,坐在矮圓桌前書寫,手邊還放著幾本書。

「小狐。」抬眼看見在門外木階上坐下的小狐丸,三日月收回視線,並沒有停下正在寫字的手,道:「我還以為你今天或許要到傍晚才會過來呢?」

「不,只是早上難得睡晚了而已。」小狐丸搖搖頭:「在忙嗎?」

「只是幫忙寫點東西罷了,再一會就結束了。」三日月問道:「小狐這麼問,難道是今天想去哪裡嗎?」

「不過是想著與你一塊吃西餐,然後再順道去套量西服罷了。」小狐丸笑了笑:「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這樣啊,那再等我一會吧,很快就好。」三日月重新將毛筆蘸飽墨,道:「我本來今天就要出門一趟,把信投入郵筒呢!」

「正好我中午也想貪懶,午餐隨意吃些東西,既然小狐要請客,那我就不客氣囉!」

小狐丸一邊笑著搖搖頭,一邊脫下鞋子,明顯拿自己這個弟弟一點辦法也沒有。

很快的,三日月便收了筆勢,拿起紙鎮將墨跡未乾的紙張壓牢,才開始收起用具。小狐丸則在問明了三日月放置衣物的櫃子之後,便自行替對方挑了一件赤銅色的外掛出來,搭配對方身上的蒸栗色的和服倒也合適。

三日月清洗完筆具,想從小狐丸手中接過外掛時,反而被對方閃了過去。不解地仰頭看向自己的兄長,僅僅只是一瞬間,三日月便清楚對方想做什麼。於是,他乖乖的轉過身去,背對小狐丸,將雙手平舉,讓對方替他將外掛穿上。小狐丸本來還想替他整理衣領、袖擺,但是被三日月阻止了。

「嘛,雖然我喜歡被照顧,不過小狐,我可是已經長大了喔!」三日月自己將外掛的布料拉平,笑著對眼前的男人說道。

「啊啊,這還真是……習慣成自然啊。」小狐丸聳聳肩,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打轉。

兩人很快便出了門,漸入仲秋的午後陽光雖然和緩了許多,但曬久了仍會感到炎熱,所幸吹拂而過的秋風涼爽舒適。

三日月將信投進街邊的郵筒後,問:「小狐,要搭車嗎?」

小狐丸搖搖頭,道:「反正時間還早,餐廳也不遠,不如我們散步過去吧?」

三日月點點頭,走在小狐丸身邊,路途上兩人偶爾說些話,有時候停下腳步看看店家櫥窗裡的商品,一路上走走停停,抵達餐廳時,正好是午餐時間。西餐廳裡的客人還不多,他們被安排在靠窗的位置。

「三日月。」小狐丸一邊低頭切著牛排,一邊問道:「一直忘了問你在這裡是不是交到了同樣在軍部任職的朋友?」

三日月吞下口中的薯泥,眨了眨眼睛,道:「有的呦,說起來,你第一次到書鋪來的那天,那位朋友剛好也在你之前來拜訪我。」

「你們有碰到面嗎?」

「嗯,他拉開門的時候我正好站在門外。」小狐丸點頭,語氣沒什麼起伏,倒像是專注於眼前餐點的樣子。

「這樣啊,他可是一個好孩子呢!」三日月想起一期一振向他提出指導要求時候的模樣,不禁笑了:「他也是到目前為止,第一個正正經經對我說,希望我能在古典文學上指導他一二的人。」

「雖然沒有稱呼我為老師,但是這樣認真的孩子,還是我到東京以來第一次見到。」

「這樣啊……看來你挺喜歡這個人的?」小狐丸隨口提問,繼續切下一塊牛肉,卻因遲遲沒有聽到對方的回應而抬頭,便看見三日月的臉頰有些紅:「怎麼了?」

「不,沒什麼。」三日月搖搖頭,笑了笑:「的確是挺喜歡的呢,畢竟一期君真的是個好孩子。」

「是嗎,能多交一個朋友也是好的。」小狐丸略略皺了眉,但很快便鬆開,換上了淺淺的微笑。

三日月沒有注意到與自己同年的兄長臉上的細微表情變化,反而挑了幾件與一期一振一塊出遊的事情分享。

 

 

一期一振與鳴狐一同坐在車內,正欲趕赴一場與家族長輩們會面的午餐會。兩側車窗的窗簾並沒有拉上,街景一覽無遺。兩人在車中並無交流,氣氛安靜而平穩。一期一振偶然側過頭去看街景,便看見了坐在面街臨窗位置的三日月,以及坐在他對面的那名數日前與自己稍有打過照面的白髮男人。

本來以為三日月只是與朋友相約吃飯而已,但是當一期一振在車輛轉過彎角之前,發現三日月的臉頰似乎有些紅潤,表情有些害羞的時候,他不免愣在了當場,還是鳴狐察覺他不對勁,輕拍了他的肩膀才回過神來。

「我沒事,叔叔。」一期一振勉強扯出一個微笑回應鳴狐的無聲詢問。

鳴狐看著心情明顯有些低落的大姪子一會兒,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收回了視線。

一期一振將視線投向窗外,方才看見的場景一直在腦海裡出現。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而去詢問對方,抑或是直接當作不知道就此揭過。而後他又想起了那名白髮男人在第一次見面時,那雙紅色眼睛打量自己時的眼神。他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樣患得患失的心情又該如何處理。

 

 

TBC

終於又解鎖新角色啦~~~

不算番外的話,大約還有五回完結!

下回開車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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