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蒼谷

【一期三日】和三盆糖 (大正PARO)

03

　　午後，和煦的陽光替乍暖還寒的天氣添上一層舒適的溫度。

　　三日月拉開鶯屋的門，迎接他的並不是喜愛品茶的舊識，而是偶爾會到店裡幫忙的孩子。

　　「下午好，三日月先生。」小夜正擦拭著店內為數不多的桌子，聽見了開門聲便抬頭打招呼：「鶯丸先生出去了，不在店裡。」

　　「這樣啊。」三日月看向為了方便活動而將和服下擺綁在兩側的少年，伸手摸了摸對方的頭頂：「小夜長高啦！」

　　小夜被三日月摸的微瞇起眼睛，說道：「鶯丸先生說他不會出去太久，三日月先生要在店裡等嗎？」

　　「哈哈，正有此意呢！」

　　「小夜，有客人嗎？」一頭粉色長髮有些鬆散的挽在腦後，一個身材高瘦，顯得有些弱不經風的男人掀開內室的門簾走了出來。

　　「啊，三日月先生。」男人向客人打了招呼，緩慢的走到櫃台：「老闆現在不在喔！」

　　「嗯，小夜告訴我了。」三日月笑了笑，往櫃台靠近：「我在這裡等他回來吧！能夠替我準備茶具和茶葉嗎？宗三。」

　　「好。」宗三點點頭，轉身開始在架子上挑出對方慣用的那套茶具：「茶葉還是和以前一樣嗎？」

　　「是的，麻煩你了。」三日月笑了笑，逕自走到靠近門邊、鋪著榻榻米的席位。

　　三日月的坐姿隨興，一隻手撐著頭，輕輕哼著歌，另一隻手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耳邊是宗三清洗茶具、準備茶葉的細碎聲響。透過紙門灑在桌面的光影替室內的氣氛又添上一份閒適。

　　宗三將茶具放在茶盤裡先端了過來，道：「三日月先生，有想吃什麼茶點嗎？」

　　「嗯……糰子還有嗎？」接過宗三手裡擺著茶具的托盤，三日月問。

　　「有的。」

　　「那麼都給我一些吧！」

　　宗三點點頭：「好的。」便起身離開。

　　三日月在宗三拿來裝著滾水的水壺與小爐之後，便開始擺弄起眼前這一套暗紅色的茶具。他將適量的茶葉倒入茶壺之後，並不急於在壺中注入滾水，反而先把熱水倒入一旁杯身較高的茶杯裡，接著才沖入裝有茶葉的茶壺，靜置一會之後才把泡好的茶湯倒入用來品茗的杯子裡。宗三正好在三日月倒好第一杯茶時，將兩盤糰子端了過來。

　　「啊，有新品呢！」三日月看了看糰子串裡有幾支因循季節才會出現的口味，道：「已經開始製作花見糰子了嗎？」

　　「是的，畢竟也快要到花開的季節了。」

　　「說的是呢，今年還是一樣只會有花見糰子和櫻餅嗎？」三日月眨了眨眼睛，似乎期待著會不會有比較不一樣的點心。

　　宗三微笑著點點頭，道：「是的，畢竟這是最為應景的點心了。如果還要點心的話，再告訴我或是小夜吧，三日月先生。」

　　「哈哈，好。」三日月點點頭：「你們忙吧，不用顧慮我。」

　　鶯丸回到店鋪時，三日月的第二壺熱水正好煮開了。

　　「哎呀，讓你久等了。」

　　鶯丸將手上的黑傘放進門邊一個木桶中，伸手摘下頭上戴著的深棕色帽子，便往三日月坐著的位置走去。在三日月對面坐定，鶯丸隨手將帽子放在一邊，然後將脖子上的米色圍巾拿了下來，放在帽子旁邊。

　　三日月遞上一杯剛泡好的熱茶，道：「每次來你這裡喝茶，總是別有一番風味。」

　　鶯丸輕輕笑了，他用雙手捧起三日月放在他面前、盛滿熱燙茶湯的茶杯，湊到鼻前輕嗅著恬淡茶香，好一會才道：「難得喝到你親手泡的茶，看來並未生疏呢！」

　　「悠閒的生活自然需要茶與甜點相佐才不會感到無趣。」三日月笑得爽朗：「何況，難得主人不在，我才有機會用這裡的茶具與茶葉泡茶，還能夠多吃點好吃的點心。」

　　鶯丸笑而不語，恬淡的氣氛隨著茶香蔓延。

　　他抿了口茶水，道：「我以為你最近過得挺有趣的？」

　　「那個孩子每次到店裡來挑選點心的時候，總是顯得戰戰兢兢、一臉苦惱的樣子喔！」

　　「嘛，說不定他只是買點心要送給某家的小姐呢？」三日月笑了笑，再度把自己的空茶杯注滿茶湯。

　　「他可是每次都說是要買討論會的點心，放眼望去，這條街上有閒情逸致舉辦討論會的，也只有書鋪的老闆了啊。」鶯丸將空杯向三日月推了推，三日月便又替他將茶杯注滿。

　　「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三日月笑了笑，聳聳肩：「但是我可沒有在點心這件事情上為難他喔！」

　　鶯丸不置可否，只是笑著說：「嘛，你要是真的想隱瞞，就算是我也不一定會察覺到。他感覺是個挺有禮貌的孩子。」

　　「是啊，的確。」三日月像是剛好想起什麼，問：「鶯丸，上次你是不是有告訴一期君我的喜好？」

　　「啊，只是順便提點了一下而已。」鶯丸眨了眨眼睛，道：「既然他已經投其所好了，那稍微做的圓滿一點不就更加周到了嗎？」

　　「果然哪。」三日月笑著搖搖頭，對此並無微詞。

　　「你看起來挺喜歡那個孩子的。」鶯丸道：「很少見你願意和素昧平生的人交流呢。」

　　「嗯……」三日月先是愣了愣，思考了一會才回應：「或許是因為，他的確是個好孩子吧？」

　　「對了，鶯丸，今年一樣一起賞花嗎？」三日月換了個話題，問。

　　「沒辦法呢，已經先和大包平約好了。」鶯丸輕輕搖搖頭。

　　「這樣啊，那還真是可惜。」三日月道：「本來想著今年多一個人，或許可以試試進行賞花詩會。看來只能等到來年花開才有可能了。」

　　「你打算邀請他一起賞花？」鶯丸微微睜大眼：「這還真是難得。」

　　「嗯，作為他邀請我去參加博覽會的回禮，所以便提出了賞花的邀請。」三日月道：「不過，雖說是邀請，我倒是不知道要怎麼通知他時間和地點呢。」

　　「這我可幫不了你了。」鶯丸輕輕搖搖頭，笑得有些無奈：「說不定他還會再次拜訪你。」

　　「哈哈，說的也是。這次得要記得詢問該如何與他聯絡才行。」

＊

　　細細密密的春雨潤濕大地，前幾日的暖和被細雨輕柔撫去，只餘下寒冷的空氣與行人為伍。一期一振撐著傘來到書鋪，精裁的軍裝上沾了些許水珠，倒是他懷裡抱著的紙袋未被水氣浸潤一絲半點。拉開拉門，一期一振進入依然烘著暖氣的屋內。他將傘靠著牆放在門邊，便熟稔的放輕了腳步，穿過書架愈往內室走，卻見到店主人難得的點著煤氣燈，坐在被書架層層格檔的小桌前，鮮有的戴著眼鏡，手執毛筆正專心一致的書寫。

　　一期一振停下腳步，只是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專心書寫的男人身上，他同樣專心的將眼前人的神情、動作一筆一畫細膩深刻的烙印在自己的腦海裡。

　　三日月並沒有注意到有人進入書鋪，於是當他總算停筆休息時，才注意到站在書架間的通道上的一期一振。

　　「唉呀，來了怎麼不出聲？」三日月摘下眼鏡，起身走向一期一振。

　　「您寫字的樣子很好看。」

　　三日月沒有料到對方會這麼直白的給予稱讚，看著一期一振沒有半點玩笑意味的表情，他只是笑了笑：「這樣啊？一期君今天嘴上似乎沾上了蜜糖呢！」

　　「不，是真的覺得您寫字的模樣好看的。」一期一振回以真誠的笑容，接著把手一直拿著的紙袋遞了過去：「這是在過來的路上買的，是一些西式的點心，您不嫌棄的話，請嘗嘗看。」

　　「哈哈，麻煩你了。」三日月喜歡甜食，自然沒有推拒的收下了：「不過一期君，在上班的時候亂跑沒有關係嗎？」說著便指了指一期一振身上的軍裝。

　　「啊，沒關係的，正好替長官出來辦點事情，想著已經好一段時間沒有拜訪您，便順道過來看看。」

　　「原來如此。那麼一期君還是快回去吧？耽誤了工作可不好。」

　　「好的，那麼之後再來拜訪您。」一期一振點點頭，向三日月稍微施禮，便抬起腳步往外走。

　　「啊，等等，一期君。」三日月突然喊住對方，等對方回頭之後才道：「之前說了要邀請你賞花的，卻不知道該如何聯繫你呢？」

　　「嗯……我留給您電話號碼，可以嗎？」一期一振折返，在三日月面前站定，表情卻有些猶豫：「但是我在家裡的時間不長，並不能保證能夠接到電話。」

　　「你如果覺得方便，那便把號碼留下來吧？誤了花期，可就要再等一年了哪。」

　　「好的，全聽您的。」一期一振接過三日月遞過來的紙筆，卻覺得有些難以下筆：「三日月先生，只有毛筆嗎……？」

　　「嗯，我都是用毛筆寫字的。」三日月點點頭，倒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之後才想到或許對方並沒有使用過毛筆寫字：「一期君沒有用過毛筆嗎？」

　　「是……不過不礙事，只是三日月先生恐怕……得忍受我歪七扭八的字了。」一期一振盡力將字寫得整齊，無奈柔軟的筆尖實在令他十分不習慣，寫出來的數字仍是歪歪扭扭。

　　接過一期一振遞回的紙條，三日月將號碼默念了一遍，道：「嘛，雖然是初學者的字體，但是可以看得出有天分呢，一期君不妨可以在閒暇時候試試看用毛筆寫字？」

　　「三日月先生就別笑話我了。」一期一振有些難為情地搔搔自己的臉頰：「那麼我先回去工作崗位了。」

　　「好的。別太過勞累了，一期君。」三日月點點頭，目送對方離開。

　　一期一振終於能夠回到自宅休息時，已經是數日之後了。作為軍部有背景的新人，即使有家族撐腰，卻也讓一期一振在拜訪三日月以外的時間，幾乎都忙得腳不沾地。將整個人泡進蒸騰著熱氣的熱水中，他浮出水面，再度靠上浴池邊緣的時候，才感覺到了放鬆。盯著被水蒸氣覆上一層朦朧的天花板，一期一振又想起了三日月那天坐在桌前寫字的模樣。暈黃燈光照映著的側臉，即便戴著眼鏡也絲毫沒有爭擋住專注的神情，手握筆桿，下筆行雲流水、從容不迫的閒適，搭配著滿是書架的背景，一期一振只覺得心神蕩漾。

　　一期一振穿著浴衣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房間裡的電話便響了起來。

　　他先是愣了愣，才快步走過去接了起來。

　　『啊，太好了，這次打通了呢！』

　　電話那頭傳來的爽朗聲音，讓一期一振放柔了表情，卻又想到現在的時間，不免皺著眉頭，想著對方怎麼這個時間還沒有休息：「三日月先生，晚安。」

　　『晚安，一期君。』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很有精神：『打擾了。』

　　「不會，倒是讓您多打了好幾通電話，我才應該表示歉意。」

　　『哈哈哈，那才是真的不用了，一期君不會才剛回到家吧？』三日月道：『那我就不佔用太多時間了。』

　　『四月十二日，一期君有空嗎？那時的櫻花應當開的正好。』

　　「嗯，沒有問題。當天我一樣先到書鋪去接您。」

　　『哈哈，這麼快就答應啦？看來我選了個好日子呢？』三日月的聲音裡充滿笑意：『不過，這次不用開車喔，一期君。賞花的地方並不遠。』

　　『點心也由我來準備吧，平常可是受了你不少照顧呢！一期君只要人到就可以了。』

　　「怎麼可以全由您一人準備呢？這樣太過麻煩您了。」

　　『嘛，一期君這麼堅持的話，那麼便麻煩你，準備一首賞櫻的和歌吧？』

　　『錯過了可又要再等一年了哪。』

　　「這……三日月先生，除了和歌以外，我也……」

　　『嘛，那就這麼說定了。四月二十日早上見了，一期君。我會期待你的和歌的喔！』

　　對方自顧自地掛了電話，一期一振還拿著話筒發楞。好半晌才笑著搖搖頭，掛上了話筒。

　　到了賞櫻當天，天空一片清朗，和煦的陽光將春季偶有的寒冷全數驅散，只餘暖和宜人。

　　一期一振抵達書鋪的時候，三日月正好也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他趕緊小跑過去，向對方打了招呼：「三日月先生，早。」

　　三日月看向來人，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不著痕跡地將對方的穿著看了一遍──一期一振穿著萌木色的和服，搭配深棕色的腰帶，腳上踩著的木屐的帶子則是深綠色，他才開口回應：「早安，一期君。」

　　「難得沒有穿著西方的服裝，而是穿了一身的春色，甚好、甚好。」

　　聽了三日月的稱讚，一期一振有些臉紅：「只是想著，既然是賞櫻，那便穿和服好了，並沒有特意搭配的。」

　　「哈哈哈，是嗎？」三日月笑了笑：「這代表著一期君很有天分呢！」

　　「您過獎了。」一期一振道，臉還是有些紅潤：「雖然您說我什麼都不用準備，但是我還是帶來了清酒，以花佐酒，一定別有一番風味吧？」

　　三日月點點頭，也將手裡裝著點心的紙袋拿到眼前晃了晃，讚許道：「搭配上鶯屋的點心也是很不錯的喔！一期君果然是個很有天分的孩子。那麼，我們走吧！」指了指一條不遠的小路：「就在不遠處而已。」

　　「勞煩您帶路了。」

　　一期一振走在三日月後方，看著眼前穿著一身水色和服，搭配深紫色的腰帶，一頭深藍的短髮似乎透過灑落的陽光與和服相互呼應，讓他在一晃眼的時候，頓有自己正往一片波光粼粼的平靜湖面走去的錯覺。兩人很快便到了一處小公園，腹地不大的公園被櫻花樹環繞，或許是因為時間尚早，因此還未有太多賞花的遊人聚集在這裡。

　　「到了。」三日月轉頭向一期一振說：「我們找個喜歡的位置吧？」
　　「好的。」

　　一期一振點點頭，他對於坐在那裡並沒有意見，只要對方認為是好位置就可以了。最後，他們選定一棵並不特別高大，但是花朵盛開的特別繁盛的櫻花樹，便在樹下鋪上布，擺上茶、酒和點心，兩人便隨性坐在布上，欣賞起這方粉色的天地。

　　一陣略大的風吹來，拂下一陣櫻雨，一朵粉色的花瓣恰恰飄落在三日月端著的酒杯之中，在酒液上微微晃動。三日月或許是對此情此景有感而發，開口道：「吹雪櫻散華／落花名勝雲林院／時值春日中／落花如雪降紛紛／漫地皓白雪不消。這風來的還真是時候，飄落的櫻花也是一番勝景呢！」

　　「是啊，風來的很是時候。」一期一振點頭，腦海裡卻是剛剛櫻落時，在紛飛花雨中的三日月的模樣：「花白似雪，襯景也襯人。」

　　「哈哈，輪到一期君了。」三日月將杯裡的清酒一飲而盡，自顧自地又斟了一杯：「我先吟了一首和歌，便輪到你在吟一首，作為唱和了。」

　　「好的。」一期一振點點頭，這次沒有再拿出寫著和歌的紙條，只是低緩開口：「遊獵至此里／今夜恐將留宿之／滿面遍櫻花／散落吹雪幾繽紛／迷人失道忘歸途。」

　　三日月點點頭，拿起一個櫻餅，道：「因為美麗的櫻花而忘了歸途啊，春櫻的確有這般的魔力呢！」

　　「不過，一期君，你今天要在我這裡留宿嗎？」

　　一期一振楞了楞，看向三日月的表情帶著困惑：「不……三日月先生怎麼會有此一問？」

　　三日月只是緩緩地咬了一口櫻餅，糯米香與紅豆的甜味在口腔中蔓延，將食物吞下之後，他才笑著道：「遊獵至此里／今夜恐將留宿之，不就是因為櫻花太過美麗，而忘了回家的路，需要找地方留宿一晚嗎？」

　　「呃，不，不是這樣的。」一期一振慌亂的不知所措，臉上也迅速竄上了紅色：「我並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呃……只是覺得這首和歌以忘了歸途比喻櫻花的美麗，十分適合而已，絕對沒有向您要求留宿的意思！」

　　看著對方慌亂的急於解釋的樣子，三日月一時沒有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接著便是颯爽的一邊笑著，一邊以手掌拍擊自己的大腿：「一期君真是個認真的孩子啊！只是向你開了個玩笑，卻被認真回應了，我在此至上歉意。」

　　三日月向一期一振略彎了身體，再直起身的時候，臉上掛著的便是溫和的笑容：「不過，即使你真的要留宿，我也不會拒絕的唷！」

　　面對三日月少有的孩子氣，一期一振雖然為了自己方才的失態感到懊惱，卻未對對方的舉動感到不悅，反而認為對方如此的行為，著實讓自己又認識到了三日月的另一面。他只是無奈地笑著搖搖頭，道：「既然如此，那一期一振先向您道謝了，三日月先生。」

　　「哈哈哈，再來一點酒吧？」三日月拿起酒瓶，往一期一振的酒杯裡注入清酒：「美景、美酒、美食，嘛，賞花果然應該要這樣才對呢！」

─TBC─

晚安。這篇是春季的最後一篇，下次更新就會進入夏季了(雀躍)！
十一月的更新被自己的眾多事務不斷延後到了今天，終於如期更新了，這感覺真好 (?
不過下一次更新要等到一月中之後了，最快可能也是二月初，希望到時候還會有人繼續在閱讀這篇文。

另外，說明一下，文中提及一期一振首次穿上的萌木色和服，萌木色是日本傳統色彩的名字，是黃綠色的代表性傳統色，指春天萌生出的嫩葉的顏色，從平安時代就開始使用了，年輕的武士也常將這個顏色運用在鎧甲上，象徵青春與活力，所以也是代表青春正盛的年輕武士的顏色，與一期一振身為軍部新人的身分相符合。而三日月所穿的水色和服，當然是顏色較亮的藍色，是日本水豐沛的象徵，也是春天的顏色，是平安時代就開始使用的顏色。

以上。

我們二月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