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蒼谷

2016.04.23首次發表。

【鶴一期←三日月】自難忘

　　最是難忘舊時光。

　　難得不用出陣的日子，三日月卻是起得比平常早了。醒來的時候，本丸還是靜悄悄的，連負責大家吃食的晚輩們也仍在酣夢。起得早所以沒有人幫忙穿衣服，所以三日月穿著簡單的內番服，踩著悠閒的步伐，他慢悠悠的往廚房走去，想先自己弄杯早茶來喝。

　　差幾步的距離三日月就到達目的地，卻從裡面傳來對話聲。

　　唉呀唉呀，有人跟爺爺一樣早起啊？正這樣想著要繼續往廚房前進，向裡面的人打招呼的三日月，卻是在門旁停下了腳步。

　　「鶴丸殿，您能不能到旁邊一會……」

　　「嗯？我可是有好好幫忙的喔！」

　　「那麼還請鶴丸殿將放在我腰上的手拿開吧？」

「嘛……不要。」

　　三日月默默站在外面聽了幾句，本來的好心情有些受到影響，微微笑著的臉已經垮了表情。默然轉身離開，三日月決定回到房間找點事情做。

＊

　　「夫人，該醒來了喔！」溫柔喚醒自己的那個人逆著光看不清面容，語氣裡是無盡的寵溺：「再不醒晚上可睡不著了。」

　　還未來得及說出什麼撒嬌的賴床話語，三日月已經睜開了眼睛。恍惚之間，他以為眼前的天藍色就是夢裡輕柔喚醒他的對象。

　　「……御前樣？」

　　陌生的稱呼讓一期一振愣了一下，看到三日月剛睡醒還迷迷糊糊的樣子也就沒放在心上：「三日月殿，早安。」

　　看著三日月坐起來正逐漸清醒，一期一振開口問：「弟弟們和三条家的各位都還遠征未歸，三日月殿是想就穿著內番服就好，還是讓我幫助您更衣呢？」

　　帶著幾分疏離的互動，三日月再次體會到過往的對方真的不在了的事實。

　　「哈哈，那麻煩一期幫我換衣服吧！」

　　「好的。」

　　一邊告知一期一振衣服和配飾放在哪裡，三日月一邊想著過往有沒有讓天下一振幫著自己更衣的經驗，結果倒是沒有相關的印象了。

　　「三日月殿怎麼穿著內番服直接睡在榻榻米上呢？」一邊替三日月換衣服，一期一振一邊詢問。

　　「嗯？」三日月笑了笑：「那個啊，只是今天起早了，本來要到廚房去泡杯茶喝的，不過有人先在裡面了呢，所以就回到房間裡來了。」

　　注意到對方的耳根有些紅了，三日月繼續說：「回房間以後本來是想找些事情做的，沒想到就睡著了哈哈！」

　　「原來是這樣……」替三日月繫上腰部的盔甲，一期一振拿過髮飾準備替對方綁上。

　　「啊，這我自己來吧。」三日月伸手阻擋了一期一振的動作，「謝謝你了，一期。」

　　「好的。」遞過手裡的髮飾，一期一振回應：「三日月殿不用客氣的。平時也受到您許多照顧了。」

　　熟稔的將髮帶綁上，三日月笑道：「久等了。」

　　「不會。」一期一振將拉門拉開：「一同前往飯廳吧！這時估計光忠已經將熱騰騰的飯菜上桌了。」

　　「哈哈，甚好甚好！」

＊

　　捧著燭台切替自己準備好的茶和茶點，三日月緩慢的往本丸裡僻靜的賞花點走去。他通常可以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在那裡度過一整天，偶爾會有鶯丸或是小狐丸的陪伴。在老位子坐下，茶杯的溫度暖著手掌，一陣風吹過，已經在本丸開放好一陣子的櫻花便隨風落下，如雨一般，空中頓時被粉色的紛飛花瓣佔據。

　　最近獨處的時候，三日月特別容易想起一期一振，不論是過去的那位或是現在的這位。或者應該說，自從一期一振來到本丸以後，大多數獨處的時間，腦海裡總是這個人的身影才是。突然想到稍早和一期一振一起前往用餐，進入餐廳時，鶴丸看見他們一起出現時的表情，那個震驚、那個敵意、那個危機感，都讓他不禁笑得更開心了。

　　「嘛，有時候捉弄一下小輩倒也不錯呢。」抿了口茶，看著滿地的粉色，三日月又想起了一期一振，或者該說是想起了天下一振。

　　抬手碰了碰自己髮間的黃色流蘇，三日月記得天下一振在某次隨著前主出征歸來之後，曾親手使用盛開的櫻花製成裝飾再替自己戴上。雖然飾物未能永存，但那其中包含的滿滿情意三日月是確實感受到了。那時大阪城的櫻花，就和眼前的一樣，盛開的仿若遮蔽了整個天空，整座城裡都飄著淡淡的櫻花香……苦笑著搖搖頭，三日月低頭，看見杯子裡漂浮在水面上的櫻花瓣，不禁嘆了氣。

　　可惜了呢……人事已非啊。淡淡喝了口茶水，三日月視線低垂，手指輕撫著杯緣走神。

　　「三日月！」鶴丸氣勢洶洶的走過長廊，在距離三日月一步處停下。

　　「喔，是鶴啊！」看清來人，三日月再度端起笑容：「看來走得很急呢。」

　　「這不是廢話嗎！居然喜歡躲在這種偏僻的地方，果然是老頭子了啊，三日月。」鶴丸一邊念著一邊坐下，自動自發的拿起旁邊的茶壺就往自己的嘴裡倒。

　　「呼，好多了。」

　　看著鶴丸心滿意足的神情，三日月笑容不減：「那麼，鶴急急忙忙跑來，有甚麼事情呢？」

　　「你對一期沒有什麼感情了吧？」鶴丸看向三日月，眼神帶著戒備和些許敵意：「特殊的那種。」

　　「喔呀，還真是單刀直入呢！」悠哉地給自己添了點茶水，三日月淡淡開口：「如果我說有的話，鶴要怎麼辦呢？」

　　果不其然看見鶴丸一臉不悅。或許身邊有刀的話現在已經拔刀了吧？三日月默默地想。

　　「老頭，我話先說在前面。我跟一期一振已經交往了，不要對一期有甚麼非分之想。」

　　看著那雙認真無比的金瞳，三日月眨了眨眼睛，旋即大笑了起來。

　　「笑、笑什麼啊！」鶴丸頓時覺得困窘：「我可是很認真的！」

　　「哈哈，抱歉抱歉。」三日月收斂了些，清了清喉嚨才繼續說：「我想鶴是多慮了喔。」

　　鶴丸瞥向三日月，看見三日月的手指摩娑著茶杯，聲音悠遠。

　　「我啊，的確喜歡著一期一振呢。」三日月沒有理會旁邊的人近乎跳腳的反應繼續說：「不過，是那位還未重鑄過的一期一振，那位被稱呼為天下一振的大人。而不是現在的這一位。」

　　「對我而言，他們並不相同。當然不會將同樣的感情放在不同的人身上。」三日月看向鶴丸：「所以，鶴大可以放心呢。」

　　看到鶴丸鬆一口氣的表情，三日月又補上一句：「雖然我看著現在的一期一振，就會有種懷念的感覺呢。」

　　鶴丸聳聳肩，站了起來：「總之你可得要記得現在說的話啊，三日月。」

　　「爺爺的記憶力可不敢保證呢！」

　　有些無奈的看著三日月，鶴丸嚷著還有內番要做就先行離開了。

　　耳邊再度只剩下微風吹過的細微聲音，三日月看著手中所剩不多的茶水，庭院裡的櫻花再次飛揚。

　　有形之物終會損毀啊……

　　可是御前樣，面對著現在嶄新的你，我總會想到過去和您相伴的日子。

　　我很想念您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