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蒼谷

【中敦】先上車後補票（ABO）

*中島敦，omega，肥皂味

*中原中也，alpha，檸檬味

*雙向暗戀

中島敦睜開眼的時候，除了感覺到因宿醉造成的頭痛以外，便是腰部的痠軟與臀部那難以言喻的痛感。他迷迷糊糊的賴了一會床，當他終於稍微清醒一點，打算忍著身體的不適起床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裝潢講究的房間，身上套著一件尺寸略大的白襯衫，有隻手臂霸道的橫在自己的腰側，而躺在自己後方、仍舊在安睡的人的平穩呼吸就打在他的頸部下方，而有著腺體的後頸則被對方用額頭抵著，完全是他被人當娃娃抱在懷裡的睡姿。

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中島敦便僵直著身體不敢動，好一會才在不斷告誡自己冷靜，事情不會那麼糟糕的自我喊話下慢慢放鬆下來，然後試圖動作輕緩的在不吵醒對方的情況下，慢慢離開對方的懷抱與床鋪。

然而事與願違，他才剛稍稍將對方的手抬起一些，對方便抱得更緊，含糊的說了聲：「還早，多睡會。」

一直無法轉過身看清抱著自己的人是誰，對方說話的聲音雖然帶著早晨未清醒的沙啞，但終歸是熟悉的聲線。中島敦隨即動都不敢動，僵硬的躺在對方懷裡。他感受到男人的體溫、呼吸、心跳，對方甚至在他的後頸下方蹭了蹭，讓中島敦忍不住想縮起來，躲開這樣親暱的舉動。

中島敦的腦袋亂成一團，所有的資訊在腦海裡亂跑亂跳，他慌亂的想了多種假設情況再自己一一推翻。打斷他思考的是背後男人興許是睡迷糊了而出現的無意識動作—他的胯下貼上了中島敦光裸的臀部，環著腰部的手臂也收緊了，溫熱的吐息噴灑在後頸的腺體周圍，中島敦的腦袋又陷入一陣不知所措的空白。

突然，男人舔上了他的腺體，讓他打了哆嗦之後，在腦袋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他的身體便已經做出反應。他掙開懷抱，轉過身推開男人，然後將對方踹下了床，自己則連滾帶爬的離開床鋪，縮在自認為離男人最遠的牆邊。

男人被這麼狠狠一摔，已經醒了過來。他揉著頭髮從地板上爬起來，藍色的眼睛帶著點剛睡醒的迷濛，語氣不善的開口：「小鬼，你幹什麼？」

他在床上沒看見被自己帶回家過夜的人，站起來之後才看到對方縮在牆邊瑟瑟發抖。他輕嘆了口氣，也不管自己全身上下只穿著一條四角褲，就走過去蹲在少年的面前。

「小鬼，昨晚的事情還記得多少？」

男人看著對方緩緩的搖了頭，知道這是最糟糕的情況，中島敦喝醉造成記憶斷片，對昨晚的事情一概沒有印象。

「中原先生……？」

聽出對方詢問的聲音裡帶著一點顫抖，中原中也輕嘆了口氣，伸手將中島敦柔軟的頭髮揉亂：「先去洗漱，我找衣服給你。」

中島敦拿著屋主人給他的全新洗漱用具，站在浴室洗手台上的鏡子前，看著自己身上、脖子上的點點嫣紅和幾個或淺或深的牙印，不免有些愣神。好一會才匆忙的伸手摸自己的後頸，確認並沒有被咬破腺體標記後，才鬆了一口氣。

中島敦穿著對方給他的衣褲走出房間時，中原中也已經在廚房裡準備兩人的早餐了。

「早餐一會就好，坐著等吧。」

中島敦還來不及詢問自己能幫忙什麼，便被男人要求坐在餐桌邊等食物，他張了張口，終究什麼也沒說，乖乖的在桌邊坐下。

他的面前很快就被放上一盤由酥脆的烤吐司、煎得恰到好處的荷包蛋與培根組成的餐食，然後在對方幫他倒了杯牛奶之後，才拿著自己的那一份在餐桌對面坐下。

中島敦道了謝，因為不敢與對方的視線有所交會，於是他低著頭進食，卻因為腦袋裡有萬千思緒而進度緩慢。

中原中也看著坐在自己對面，吃東西明顯吃得心不在焉的人，他暗暗嘆口氣，然後喚道：「小鬼。」

「是！」被男人的聲音嚇得回神，中島敦依照習慣用敬語回應。

中原中也對他的反應不置可否，只開口告訴他：「吃完之後，我們談談。」

中島敦在飯後幫忙把不多的碗盤洗乾淨，然後就被屋主人拉到了客廳的沙發上等待。中原中也再回到少年面前時，手裡拿著一個全新未開封的頸圈以及對方的手機，許是為了讓他安心一點，他沒有在少年身邊的位置落坐，而是在對方面前半跪下來，與對方的視線齊平。

他有些忐忑的看著眼前的人，平靜無波的藍色眼睛稍稍安撫了想掩飾內心慌亂不安的紫金眼瞳。

中原中也注視對方好一陣子，才開口：「小鬼，除了咬破你的腺體標記以外，我們該做的都做了。」

男人沒有拐彎抹角，而是一開口便直奔主題，他看著少年的神色，並不打算稍微粉飾一下接下來的話：「你在酒吧被人灌醉，還下了藥，我帶你回來的時候已經強制發情了。我雖然沒咬你，但是也的確射在了裡面。」他伸手點了點對方的腹部。

「這、這是……明明有……」少年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沒有垮了臉，但是也看得出多少受到衝擊，支支吾吾的話語連問題都問不全。

「的確是趁人之危，但是一個單身Alpha家裡本來就不可能備有Omega的抑制劑。」中原中也拆開了頸圈的包裝，說道：「射在裡面，我能保證你發情期間的七天都不會受到其他Alpha騷擾，相比咬後頸的臨時標記只能維持一天有效多了。」

「還有，敦，我喜歡你。」

中島敦愣愣的看著眼前突然告白的男人，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中原先生，我……」

「你不用急著回應我。這個頸環給你繫著，以防其他人……或者我忍不住想對你出手。」中原中也將手上的皮質頸圈繫到中島敦白皙的脖子上，銀色的扣環與他的頭髮相襯：「你的手機裡有我的號碼，有事情直接找我就行。」

「我已經替你請了一個禮拜的假，如果你想回去的話，我送你，但是今天你得待在這。」

中島敦點點頭，同意了男人的安排。中原中也滿意的露出笑容，揉了揉對方的髮，並且在他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便要他自己隨意，然後走進了書房。

中原中也從書房走出來的時候正好將近中午。他在客廳裡沒看見自己昨晚帶回來的人，但是聽到了廚房裡有聲響。年輕的黑手黨幹部走到廚房一看，便看見對方正在料理兩人的午餐。

中島敦很快便捧著兩個裝滿飯菜的大碗轉身，他看見斜倚在廚房門口的男人時先是愣了幾秒，才露出有些靦腆的笑容開口：「那個……中原先生，昨天麻煩你了，早餐也是你做的，所以我用冰箱裡的食材做了茶泡飯，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我本來打算帶你出去吃飯的，小鬼。」中原中也走到餐桌旁坐下：「不過能吃到你親手做的食物也不賴。」

中島敦將碗放到男人面前，又轉身去拿餐具以及流理台上泡有茶水的水壺才又回到桌旁。他先將熱茶注入中原中也面前的那一碗，才將剩下的茶湯全數倒進自己的碗裡。

中原中也看著面前浸泡在淺綠色茶湯裡的肉、菜與米飯，鼻間是被熱茶的蒸氣蒸騰上來的清爽味道。即便他有些看不出面前這碗可謂清淡到寒酸的茶泡飯究竟有什麼特別之處讓對方如此喜愛，中原中也還是舉起了湯匙舀了一勺子放進自己嘴裡。

雞肉軟嫩，蔬菜鮮甜，配上味道清爽的綠茶，淡淡的鹹味在口腔裡散開，樸實又好吃的味道讓中原中也忍不住點點頭，稱讚道：「不錯，小鬼。」

遲遲未動筷、正擔心茶泡飯不合對方胃口的中島敦在聽到這句稱讚之後如釋重負：「您不嫌棄真是太好了，中原先生。」

兩人吃飽飯，中原中也站在水槽前洗碗，中島敦則站在一旁幫忙把餐具擦乾，放入櫥櫃。

「呃……中原先生。」中島敦擦拭著手裡的大碗，開口：「我、我想，我還是回去好了，待在這裡太打擾你了。」

中原中也反應平靜的將另一個洗好的碗遞了過去：「我送你。」

正當中島敦因為對方沒有拒絕而暗自慶幸時，中原中也又開口了：「不過先去買衣服。我會在就寢時間前把你送回偵探社的宿舍。」

「在那之前，你的時間還是我的，小鬼。」

＊

中原中也駕著跑車先帶中島敦到他常光顧的高級訂製服店家，還沒開始量尺寸就接到對方表示不想在這裡購買衣物的意見。

「中原先生，我還是只要跟之前一樣的就好了。」中島敦看著眼前用高級布料製作的西裝三件套，不安的開口：「這裡的……可能不太合適」。

「不喜歡這裡的？」中原中也挑眉，沒等對方應答就拉過他的手往店外走，說道：「那行，我們換個地方。」

後來他被男人帶到百貨公司，本想著終於能夠以自己負擔得起的金額購置衣物，卻被男人直直帶進了一間相比起前一個店家而言稍微沒那麼高檔，但金額同樣讓中島敦兩眼發直的服飾店。

這次中原中也沒有給中島敦拒絕的機會，直接拿起架上展示的白襯衫往他身上比：「你穿多大的？唔，這件好像小了點。」

「中原先生，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小鬼。」中原中也又拿起另一件：「我帶你出門就沒想過讓你付帳。還有，衣服的布料本來就應該好一點，你之前穿的都不覺得不舒服嗎？」

中島敦無法組織有效的話語拒絕男人霸道的好意，在半推半就下被中原中也塞了一整套衣物，推進了試衣間。中島敦每穿好一套走出來，中原中也都會要他轉一圈，偶爾點頭誇讚不錯，然後就又塞另一套衣服給他，要他繼續試穿。這樣來來回回，兩個小時的時間就溜了過去，等他們踏出店家時，即便兩人的雙手皆沒有提著購物袋，但是從中原中也愉快的笑容可知他非常滿意。中島敦後來還是爭取到了購買幾套自己平常穿慣的衣物，中原中也考慮到他每次虎化就能讓衣褲報銷，無視對方的勸阻，大手一揮一次買下了十幾套，不過店面至多只能讓他帶走三套，於是剩下的就全用貨運送到對方居住的宿舍。

中島敦看向對方牽著自己、兩人交握的手，再看向超前自己一點，手裡提著裝著自己衣服的紙袋，心情明顯不錯的男人，他頓覺彷彿身在夢中一般。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眼前這名狂傲不羈、不拘小節，性子有些火爆的黑手黨幹部，或許是那次從白鯨上一躍而下，看見他指揮部下保護橫濱的樣子，也或許是幾次聯合作戰時對方戰鬥的風采，當他意識到「喜歡」的時候，早已經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雖然因為工作跑去酒吧是因為前輩又溜班，在工作中被灌醉又被下藥是意外，意識不清時被對方撿回家甚至發生關係是逼不得已，但是當男人鄭重的向自己表白時，即便他當下被這堪比核彈的消息炸得腦袋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回應，中島敦內心還是感到狂喜。可是他想不到要怎麼說才不會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即將溺死的人抓到了一塊浮木那樣急不可待。

「吶，小鬼。」

中島敦聽見對方的叫喚才恍惚的從思緒裡回神，眼神一聚焦便撞進離自己極近的藍色大海當中，讓他一瞬間又失神了幾秒才後知後覺自己連被對方壓低了頭都沒發現：「中、中原先生……」

「盯著我發什麼呆？有話想說就直說。」

「沒、沒有。」中島敦搖了搖頭，他還沒想好怎麼說出口。

「是嗎。」中原中也鬆開了壓著對方後腦的手，讓少年可以站直：「接下來想去哪裡？」

中島敦想了想，問道：「我、我想到公園那裡看海，也快黃昏了，或許也能看一會夕陽，可以嗎？」

「有什麼不行的？走吧！」

中原中也拉著他的少年往停車場走，將人塞進跑車裡便往目的地前進。他們抵達海港公園的時候，正好迎來了夕陽西下。中原中也仍然牽著中島敦的手，與對方一起在臨海的公園散步，然後他們在一處能夠完整看見落日餘暉的觀景台停下，一邊欣賞著風景，一邊讓少年能將手裡的可麗餅吃完。

中島敦咬了一口男人方才在路途上買下的點心，奶油滑順綿密的口感配上酸甜的水果和酥脆的餅皮，讓他眼睛微微亮了起來。他想，難怪小鏡花喜歡吃。

「好吃嗎？」一直在旁大方看著對方的男人開口問道，臉上的笑容溫柔。

「嗯！中原先生要吃吃看嗎？」中島敦點點頭，然後將手中被自己咬了一口的點心遞了過去。

中原中也看著眼前被夕陽灑了一身橙橘的柔和光彩，紫金色的眼睛似黃昏又似破曉，美麗的不可方物的少年，不禁有些看迷了眼。

「中原先生？」

少年的手在有些恍神的男人面前揮了揮，中原中也回過神來，問：「怎麼？」

中島敦搖搖頭，只是又把手上的點心往前遞了遞：「這個很好吃，你要不要吃看看？」

中原中也看向面前貼心的被轉向沒有咬過的那側的點心，他伸手握住了少年端著點心的手腕，傾身在對方咬過的部分咬了一口。

「嗯，不錯。」中原中也揉了揉臉頰有些紅的少年的頭髮，「吃完之後，我們去吃晚餐。」

中島敦點點頭，吃了一口之後再度將點心遞向男人，問道：「唔，我們分著吃？」

中原中也輕笑了聲，直接咬了點心一口，以行動代替回答。

＊

紅色跑車安穩的在宿舍門口停下，中原中也將中島敦送回偵探社宿舍時，剛好落在洗好澡便能準備休息的時刻。

「這兩天謝謝你，中原先生。」中島敦鬆開安全帶，轉過頭，笑著向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道謝。

「沒什麼。」中原中也探身過去，伸手將中島敦的頭壓向自己：「早點休息，敦，晚安。」末了，他在對方的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然後便鬆開了手，重新坐回駕駛座。

中島敦故作鎮定的點點頭，打開了車門：「好的，你也早點休息，中原先生。」

中原中也在對方下車時也同樣下了車，從後座拿出今天買的東西，繞過車輛遞到少年手裡。他聽著對方再次向自己道晚安，看著對方出賣主人心緒的紅潤耳朵，倚在車邊問道：「小鬼，明天送你上班？」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中原先生。」

對著慌忙朝著自己擺手拒絕的少年點點頭，中原中也從口袋裡摸出煙盒，點燃了高級香菸之後，便催促少年上樓。他看著少年的背影，對在進家門前還向他揮手打招呼的人同樣揮了手，直到對方進屋，看到屋子裡的燈點亮之後，中原中也並沒有馬上離開，反而是慢條斯理的將一支菸抽完，才再度坐進座駕，往自己的住處揚長而去。

隔天，中島敦準時抵達偵探社銷假，他先是在一踏進門便受到了全辦公室的注目禮，然後被同事們團團圍住，東一句西一句的把眾多問題向他砸去，在慌忙回應問題的同時，他還要安撫十分擔心他的少女，接著被偵探社的專屬醫生拉進診療室檢查並且再度深入拷問一番之後，中島敦終於能坐在自己位子上處理文件時，已經接近中午。

午休時他的手機傳來訊息的提示音，他一點開手機螢幕才發現自己有兩則來自港口黑手黨幹部的未讀訊息。

『早啊，小鬼。』

『中午一起吃飯？我正好有事到附近。』

中島敦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訊息，左思右想才終於打出回覆：『中午好，中原先生，今天不是很忙，不過午餐要晚點才能吃了。中原先生吃午餐了嗎？』

另一方很快便回覆了訊息：『好吧，記得吃飯，小鬼。』

中島敦回應了對方之後，便又埋頭工作，卻一邊工作一邊想著擁有一頭溫暖的橙色頭髮的男人。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上的皮質頸圈和後頸的腺體，鼻間是清爽的檸檬味與乾淨的肥皂味道，淡淡的笑了。

當天晚上，中原中也又傳來了詢問他是否吃了晚飯的訊息，中島敦和對方聊了一會之後，便互道晚安。他躺在床上反覆看著訊息好幾遍，才戀戀不捨的關了螢幕，準備進入夢鄉。

整整一個月，中原中也早中晚的問候一天不落，不用出任務的夜晚陪著對方在睡前聊一會也成了例行公事，中島敦開始習慣每天向對方道早，詢問對方中午吃飯了沒有，晚上時是不是已經在休息。

在一來一往的訊息傳遞中，兩人逐漸拉近了距離，中島敦開始答應對方不時提出的晚餐邀約，並且逐漸不再拒絕男人在餐後送自己回家的貼心，就連對對方的稱呼都在男人的要求下改為更親密的「中也先生」。

Omega陷在Alpha溫柔貼心的情網裡，即便兩人已經有了些像是情侶一般的樣子，但是還未答應Alpha追求的Omega卻仍舊不知道該如何向對方表達自己的感情，以回應對方的耐心等待與溫柔繾綣。他只能在每一個幸福的睡不著覺的夜晚裡獨自揣摩直到撐不住沉重的眼皮。

─TBC─